值不值得信任

2月28日

小寬眼睛愈來愈濕，好像是淚水，我還懷疑是自己看錯。

我正要把樂高放回儲藏室，問他有沒有力氣幫忙抬。他沒說好也沒說不好，眼神露出迷惘。或許只是害羞吧。

我說很輕，你先拿拿看。他抱著盒子，我往前走，回頭再問一次會不會太重。他搖頭說不會。我知道不重，再確認只是想表達更多關心。放好東西後，再回頭，他的眼眶好像有淚水。一問怎麼了，淚水決堤。

我雙腳跪著與小孩同高。不急著安慰，先一把抱住。他哭得肝腸寸斷似的，小肚子哭得一鼓一鼓的，老師的肚子有被輕輕敲打的感覺。這真是前所未有的經驗。

他一邊哭一邊說，「我想跟媽媽出去玩。可是我拒絕了她，我選擇來上學。」連續劇的台詞應該找他來寫。

「今天是上學天，為什麼可以出去玩？」

「我不知道。」肝腸寸斷又開始了，老師的肚子又跟著一鼓一鼓。「我想爸爸媽媽，我不想離開他們。我不想他們生氣，我不想他們不高興，我想跟他們出去玩。」

「你要老師打電話請他們來接你嗎？」這麼問是需要決心配合的。如果沒準備真的這麼做，大人不該開這個口。

對小小孩來說，「心理需求」比什麼都重要。千萬不要因為它看不見摸不著，就覺得不重要。它比吃飯睡覺還重要。小孩各項能力的建立，都奠基在「心理需求」有沒有被滿足，或有沒有被破壞。

啊哈，這也是人性。我一問，他的表情先是一愣，再轉為一點迷惘，歪著腦袋開始想東西的模樣。這個學校很怪耶，叫媽媽來接我回家？上了一輩子的學，怎麼沒聽過這種台詞。

「還是你要先去聽老師講故事？不要擔心，如果你想回家，我會馬上打電話給媽媽。」他不哭了。點點頭。

危機解除。然後一路玩到放學。

前面的動作，都只是在試探這個學校值不值得信任而已。

p.s.

第二天，書包才剛掛好，無預警，又哭了。我說，「你的肚子哭的一鼓一鼓的，我的也是。」可能把注意力放在肚子的感覺上，三十秒，就哭不下去了。呵呵。